凉菜雨在飞

【金坟同人翻译】(11)

第十一章:乔治亚州的午夜

Tina以前从未在半空中幻影移形过,不过她知道理论上这样可行,这就够了。

她承受了坠落的撞击,背朝下摔在飞行街的鹅卵石路面上磕痛了脑袋。她是有意这样落地的,为了用自己给Kate作减震缓冲。另一个女巫线条丰满体重压人,Tina尽量温柔地把她从身上推开,翻身坐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Kate!”她猛吸一口气,“Kate,你醒着吗?”她拍打对方的脸颊,惊讶地发现自己正伏在对方上方哭泣,她的脸上有灼热的眼泪。这是Tina的泪还是Mariana的泪?事到如今还有区别吗?

“救命!”看到Kate毫无反应,她开始呼救,“帮帮我!”不断有人从附近跑过,但是没有一个人为她们停步。Tina忍住眼泪仰视面前的建筑:2281号。到十一点了吗?一定快到了,可是她等不了Percival了。

她尝试进行基础的急救,但是没有一种咒语能缝合Kate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她连唤醒她都做不到——不过她还有呼吸,谢天谢地。她又掴了她一巴掌,“醒醒,”她抓住对方的肩膀摇晃着乞求道,“醒醒!”

一双闪亮的黑色高跟鞋落在她旁边。

“闪开。”Damiana说着无情地推开了Mariana。后者跌回鹅卵石地面上,看着Damiana用手按着那道伤口,试图止住缓缓溢出的血流。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都使那种烧焦味更浓了,就好像伤口正在烧灼Damiana的皮肤,然而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痛楚。

“她需要帮助。”Mariana说。

Damiana看向她,眼神深沉可怖,“你的男人才需要帮助。”她顶回来的语调锐利伤人,“如果你对他还有哪怕一点感情的话,你就该去找他,否则就自己逃命去吧,总之滚出我的视野。”

Tina站起身,“他在哪儿?”她低声咆哮。

“我的店里。”

Tina不需要她说第二遍。她开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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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立刻投降,否则我们就要诉诸武力了。”

Percival伸手轻轻地按在魔法护盾上,除了手臂微微刺痛之外什么也没发生。如他所料,这是防御咒,专门用来让场面看起来好像是他在遮蔽自己,而不是为人所困。这种咒语从内攻破比较容易。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他无法确定他的傲罗能否在火焰吞噬他之前打破这个咒语。

不幸的是,盾牌的构造告诉他它是会自我修复的。他能在上面打穿一个洞,但必须得制造强力的爆破才行,而且破洞只能保持几秒钟。

他用一只手摸索着盾面寻找它的薄弱点,另一手闲闲地垂在身侧,不是用不着双手,而是他不想过多地牵扯到伤口。

找到了,有两个地方魔力没有那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把魔杖换到没受伤那边的手里——不是他的常用手,但也只能将就了——他准备行动。

“部长!”

“这就出来,Vidal!”他扬声道,“我正要降下护盾。”

他看着傲罗们做好了收押他的准备。他们之中哪一个背叛了他?哪一个几分钟前把他困在了这里?

这个问题只能留待来日了,等到他的血不再从手掌簌簌滴落,也没有火焰炙烤着他的后颈之后。这里的空气很快就要不够呼吸了。

他肩上的疼痛并不猛烈,但Percival知道那大概是因为肾上腺素和当下的险情,他得集中精力想受伤以外的事。他拖延不了很久,他必须出去,越快越好……他必须找到Tina,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他往外看他的傲罗们的队形,他们采取了防御阵列,难以攻破。天杀的。他蓄力准备挥杖,火焰正在增大,吞没着散落的家具,爬过地上的书本。最重要的是时机,他只有一次机会趁他们不备先发制人。

这里的空气该死的越来越稀薄了。

“最后一次机会,部长,”Vidal喊道,傲罗们微妙的变换了队形——现在是攻击阵列了。“我们要进来了,三,二——”

Percival像投保龄球一样前冲甩手,能量束尖啸着撞上盾牌炸开一条通路。他趁势纵身一跃,低头抱膝穿过了盾牌上那个迅速缩小的破洞。他落在鹅卵石路面上顺势一滚站了起来,他的肩膀在尖叫着抗议。

他无视了它,用自己血淋淋的空手挥出一道无杖魔法,抓起一个他的傲罗并把她扔向另外两人。

“部长!”Vidal大吼,“投降吧!”

Percival没有跟他浪费口舌。他必须逃走,他必须去找Tina。他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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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打滑地奔过拐角猛然止步,差点因震惊而跌倒。小巷尽头的是Percival Graves,他就站在Damiana着火的店铺门前,而且他不是一个人。眼前的一切都在叫她冲过去为保护他而战斗,但她认识那些大衣,她甚至认识其中几件衣服的主人。这是她在纽约的前同事,他们所有人都在来回跑动,魔杖高举,满街都是乱窜的魔咒。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试图击倒部长。

这一幕既怪异又可怕,也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她记起当时Grindelwald在纽约地铁里对战傲罗的景象,他的能力强的可怕——接挡,偏转,同时发射多个魔咒,直到被蜷翼魔偷袭得手前都在好整以暇地一个个击倒她的同事。他似乎气定神闲,就好像只是在玩游戏,而正是他的傲慢让他走过Newt和Tina时放松了警惕。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也许会直接与主席交战。

而真正的Percival Graves是不同的,Tina忽然意识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仅是他的魔杖和咒语,他的整个身体都在移动,就好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武器。不像暗含怒火稳步前行的Grindelwald,Percival Graves在一刻不停地移动。他躲闪着,跳跃着,避开和接挡了相当多的魔咒,而自己根本没有全力出击。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意识到。他在进行最大限度的防御和最小限度的攻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定天大的误会,而他正试图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逃走。

看着他闪转腾挪魔杖挥舞,Tina感觉到自己的下巴掉了下来。他的魔杖前端显形出了一条火焰长鞭,明亮而又炙热,上下翻飞,破空呼啸,优雅与迅捷并存。他似乎在同时用魔杖和空手施以掌控,截、扫、拦、拨,打断对手的咒语,将挡路的傲罗赶开。每一次碰到另一道魔法它都攻无不克,魔力相击爆出的火花灿若星芒。

这景象恐怖而致命,却又同时美绝人寰令人过目难忘。

Tina狠狠合上嘴巴全力冲刺过去,一手抽出魔杖,一手摸向项链。用不着迟疑,为了帮他脱围且避免他人重伤,她必须快速行动。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认出她不是她正在扮演的人。谢天谢地,一点点的黑暗就能解决以上所有问题。

她扯下一颗秘鲁隐身粉做的珠坠扔向身前,黑色的粉末炸开一片虚无,并且开始席卷整条街道,甚至模糊了Percival火焰似的鞭形魔咒。

他回旋转身,鞭子顺势迎面甩来,但是黑暗遮蔽二人之前她及时对上了他的视线。她感觉到长鞭在触及自己的刹那之前倏然解体,只向她的胳膊传来一股温暖的刺痒感,而没有灼伤她。

怀揣着兼有忠诚和热爱构筑的信任,她向他扑过去,两人撞在一起,他的胳膊立即缠在了她身上。“抓紧。”他咆哮道,而后突然之间他们坠入虚空。

她死死地抓着他,双眼紧闭。她的脚下什么也没有,事实上除了Percival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她有生以来只被人带着幻影移形过一次,她早已忘记了这是一种多么迷幻且诡异的感觉,感觉就像体内的器官被推挤得天翻地覆,眩晕得好似脑中有一个无尽的漩涡。这种眩晕感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张开双臂不管不顾地自我旋转,不在乎最后将会如何。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唯恐被魔力甩脱。[我会跟他在一起],她在脑海中吟诵,[他去哪里我必追随到底,他在何处我将如影随形]。

他们砰的一声落在草坪上。他倒抽一口气。

空气凉爽舒适,暗色的草坪因长夜而沾湿。但是也有亮色,那抹彩光从上方投下,不时发出声似爆破的隆隆巨响。她抬头望天,只见一只巨大的凤凰,闪耀着红色和金色,在夜空中平展双翅欢快地啼鸣。

“Tina,”Percival在她身下出声,“请从我身上下去。”

“对不起,”她说着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他们一定是幻影移形到本国别的时区了——这里的新年已经到了,天空中绽放着烟花。她环顾四周注意到他们所在之处人烟稀少,目之所及是地势起伏风景如画的乡村。这里虽不暖和却也并不寒冷,他们明显还在南方。远处有许多明火的光辉,甚至还有笑声和音乐遥遥传到他们这里。

 “这是哪儿?”她边问边向地上的他伸手,但是没有看他。她衣服的前襟一片冰冷,她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那片湿迹满布她的肩膀和整个左胸。

他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时身躯似乎比平时沉重。“乔治亚。”他低声说。

她归纳线索,现实很快在脑海中拼凑完整。她立刻把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肩上,他痛呼一声,但她充耳不闻地夺过他的魔杖让他松开了受伤那边的手。“施压止血。”她命令道。谢天谢地他没有抱怨而是咬紧牙关乖乖从命了。“我猜你把我们带到了能帮忙的人附近?”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看见的户外派对的反方向,那是在黑压压的树丛之后。她只能勉强在黑暗中辨别出一条浅色的蜿蜒曲折的小路,多彩的烟火继续在他们周围绽放。“那条路尽头有座房子,”他说,“希望有人在家。”

还好路并不长。Percival拒绝了她的搀扶,她心感烦躁——而烦躁比担心好忍的多。不过她认为他还能走路而且还能对她逞强是个好信号。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在流血。

他们面前的房屋在一排灌木绑成的围栏后若隐若现,窗户透出明亮的金光。好极了,这说明有人在。虽然心事重重,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二楼设有独立的阳台,房子外墙爬满了植物,空气中有柠檬的清香。这是个祥和安宁的地方。

她敲了敲门,好吧,事实是她大力捶门。当Percival在她身边摇摇欲坠时她开始感到了恐慌。

房门几乎立刻猛然打开,一个女人站在后面。她非常漂亮,暗色的皮肤搭配闪亮的披肩长发,她锐利的眼神扫过Tina落在Percival身上。

“带他进来。”她断然说道,同时转身消失在屋内。她穿的是一件敞领居家袍,看起来既性感又端庄。

Tina让Percival走在前面,然后在两人身后关上了门。他们面前是一条贯穿房子的走廊,左边是客厅,右边是上楼的楼梯,走廊尽头看起来像是厨房,另一个女人走进那里粗暴地把水壶摔在了火炉上,并用魔杖燃起了火。

“赶紧的,”他们走向她时她呵斥道,“在你们把我的好地毯洒满血之前过来,笨蛋。”

Tina拉开厨房里餐桌的椅子让Percival坐下,他重重地坐下了,手还按在肩膀上。“没那么糟,”他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明知道我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大惊小怪的人了。”她嘟囔着伸手解开了他背心上的几个扣子。忽然她瞥了一眼Tina,“剪刀在冰箱旁的抽屉里,亲爱的,我们得把他的衣服剪开。”

Tina点点头快速走向那个冰箱。

“Hollis!”那个女人喊道,“过来,宝贝。”

Tina匆忙地把剪刀递给那个女人,楼梯上的脚步声宣告了一个男孩的到来,他大概七岁,骨瘦如柴,睁大眼睛盯着Percival。“怎么回事,妈妈?”

“跟你爸那次一回事,宝贝,”他的母亲淡淡地说,“不作不死。去把他和你姐叫回来,他们应该在放烟花。越快越好,快去!”

她转身面向Tina把剪子推回来,“尽量剪,”她说,“我去拿毛巾,你想来点酒压惊吗,蜜糖?”

“呃,”Tina握着剪刀没动,“对不起,不过你是谁?”

“她是Gloria,”Percival毫无帮助地说,“其实我可以喝一杯,你懂的。”

“你还可以有点常识呢,”她驳斥道。她看向Tina,表情软化下来解释说:“我嫁给了他的白痴朋友,那位正好是个外科医生。当然了,他现在可能已经喝醉了,不过看见这个就能让他清醒。无论如何Perce暂时死不了的,所以我们可以等医生过来。我马上回来。”她轻盈地从厨房走了出去。

Tina转脸面向Percival,他们对视了片刻。她的喉咙里浮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不知道这场景是好笑还是可怕。她不知道该如何感受,也不知道她现下的感受是什么。

他碰了碰她的手背,她吓了一跳——刚才不知何时她的视线从他身上飘到了墙上。他的碰触在她手上留下了一点血迹。“来吧,Tina,”他轻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迷雾一扫而空,她准备以后再想该如何感受。“对不起,”她开始剪伤口周围的衣服,最先剪开晚礼服外套,然后是一层层的内装,直到剪完贴身衣物,“它们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

Gloria的丈夫名叫Antoine,他身形瘦高,长相在Tina看来十分讨人喜欢:他笑意盈盈,容貌秀丽,还有一双极其温暖的棕色眼睛。他过了大约一刻钟才到,Hollis一找到他他就幻影移形回来的,一进门就来到了Percival身边。

紧随其后回来的还有他的一儿一女,女儿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一头浓密的卷发包围着美丽的脸庞。一看到她,年轻、不施粉黛、薄唇抿成一线的她,Tina方才灵光一闪:Gloria是Seraphina Picquery的姐姐,她的大女儿与主席年轻时的外貌极为相似。

情况实在混乱出奇,她的每一个脑细胞都想对Gloria行礼,但是她知道她不会接受的。她让Tina想起她自己的母亲,想起她去世前的样子——严厉、坚韧,但对孩子总有无穷无尽的爱。这场治伤的骚动引来了数不清的好多个孩子,而Gloria管理起他们毫不费力。她将两个孩子安排去客厅铺床,把另一个孩子送回到床上,让再另一个孩子给前一个读故事,等等等等。Tina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少孩子,但她很是钦佩。

Antoine拉了把椅子坐在Percival身边,用一只镊子在伤口处戳戳点点。Tina努力不去看Percival痛苦的表情,她转身问Gloria有没有事需要帮忙。

另一个女人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咱们倒酒喝吧,”她说。“你是他手下的傲罗之一?”

“刚复职不过——是的,没错我是。”

“跟他一起工作,这一杯是你应得的。”Gloria挥杖打开了一个孩子们大概够不着的高处的橱柜,一个透明的闪闪发光的瓶子朝他们飘过来。然后她点了点头,示意Tina跟她走进隔壁房间。

“算你走运,”她们走过的时候Antoine说。叮的一声,他把某种金属块扔在女儿给他捧着的碗里,“没射中主要器官。”

“还是疼得要死。”Percival声音微弱。

“我这儿有些药,再加点白鲜香精应该就能治好你了。”

蚀刻着花纹的金边玻璃杯自动飞到咖啡桌上,几片柠檬飘进去把自己搅成了汁。“这是杜松子酒,”Gloria一边解说,一边看着每个玻璃杯都慷慨地倒上了液体,还放了几块冰块。“我自己酿的。我们喜欢说它有治病的功效,其实只是好喝而已。”

Tina坐在沙发上,突然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主席的姐姐身边,还在用沾血的双手捧着酒喝。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左顾右盼,看出这是个简陋但家具齐全的房间,充满了颇具生活气息的传家宝。墙上的几幅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个难道是……”

“我们都是同时入学的,”Gloria对那张照片挥了挥手,它飘到了Tina的手中。她似乎不介意她在相框上留下了脏污的血指纹,“我,Antoine和Percival同级还同院,这张是在Antoine的老家拍的,我们十六岁时在那里一起度过了半个夏天。”

Tina低头对着照片微笑,“他看起来真年轻。”话一出口她就脸红了,但是Gloria只是笑了一声。

“当时我们都很年轻,”她感慨地说,“不过他少年老成,不像Antoine——那家伙永远是毛头小子。”

“Gloria。”

听到丈夫的声音,她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接着一跃而起。Tina放下照片跟她过来,手里还抓着她的那杯酒。

“Percy叔叔没有好起来。”Gloria的女儿表情担忧,Antoine正低着头对Percival的肩膀皱眉。

“别戳了,”Percival咬牙切齿地说,“不然我要吐在你身上了。”

“没门,”Gloria说,“忍着,小子。”

“他对什么药都没反应,”Antoine说,“我在医院有更好的资源,我可以暂时包扎伤口,咱们天一亮就去——”

“不,”Percival厉声说,“不去医院。”

自从到这儿起Tina就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边缘人的感觉。不被需要却也不愿意离开,她茫然徘徊着,听令行事,保持距离。但是现在,她看到三个老朋友互相争吵,看到Gloria的女儿皱着眉头,还有所有其他的细节——血淋淋的毛巾,一碗染成红色的水,白鲜等草药刺鼻的气味——就在此时Tina找到了她的位置。

她向前一步凝视一个小瓷碗,看着里面Antoine从Percival肩膀里挖出的那颗血淋淋的子弹。她用食指和拇指把它拿起来仔细端详,它发出一种奇怪的朦胧感觉,她放下它时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已然麻木。

“怎么了,Tina?”Percival问。她抬眼即见他在面前咫尺间看着她。

她把自己那杯柠檬杜松子酒递给他,“拿着,”她答非所问,“喝了它,让我看看伤口。”

Antoine皱了皱眉,但默然让开了。Tina站到Percival身后正对着他的肩膀,然后拿起了一条干净毛巾浸了浸温水轻轻压上他的脖子,让他知道她打算擦掉一些凝住的血。

值得庆幸的是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正如Antoine所说,任何治愈伤口的魔药对Percival都没起效,它们抹在他的皮肤上,但是弹孔还是原样。她皱了皱眉,然后,尽量温柔地把手指插进了弹孔。

她听见Percival嘶声痛呼然后灌了一大口酒,但是她很快就抽手了所以他并没有剧痛很久。“先生,”她谨慎地说,“我认为那是一把Clanx枪。”

“一把什么?”Antoine眉头拧起。

“那是一个名叫Claude Clanx的男巫的发明,”Tina解释道,“他做了二十多把这种枪,装填银弹用来猎杀狼人,虽然当时明显没派上用场,但它们被施加了诅咒和黑魔法,并在1871年造成了大约五个月的屠杀浩劫。它们会反噬主人,自动开枪之类的,MACUSA最终没收了所有产品。我们曾把它们放在纽约的证据库中,直到大约五年前,它们在例行清洁活动中全都失踪了。从那时起它们就时不时出现在外界被当作古董转售,这是他们让我在学校里学习的案例之一。”

“而我还以为学校课程只是死背书呢,”Percival干巴巴地说,“但你说的听起来没错,Clanx因篡改麻鸡发明臭名昭著,我相信那些枪在档案中写明了会造成难以修复的损害。”

Tina招手让Antoine过来,“看,这里的皮肉,这是不是白鲜遇银的样子?”

Antoine点点头:“是的,我们会用白鲜混银粉治疗狼人咬伤。”

Gloria抱臂看向Percival,“所以说有人想永远除掉你。你只能以麻鸡的速度愈合了,脑袋没中枪都算你撞大运。”

冰块撞击空杯的声音告诉Tina他已经喝完了那杯酒,“不是第一次了,”他说,“Antoine,把那儿补起来别让我流血至死就行,我们可以等早上再想办法。”

Gloria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Tina。有那么一会儿Tina很疑惑她为什么要看她,直到Gloria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手她才明白。Tina跟着她的示意往下看,只见自己的手滑下了Percival没受伤的颈侧,正在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擦他的耳根。她吓了一跳,抽手闪开一边好让Antoine再看一眼他的病人。

——————

热巧克力的味道充盈了厨房,Gloria决定多做点,因为有些孩子还不想睡觉。很明显,半数的小家伙在新年倒数之前就困到去睡了,而在Antoine带着他们唯一一个年纪够大的孩子也就是大女儿Nora出去看城里放烟花时,Gloria负责看家。是一个本地的男孩邀请Nora去的。不过Tina和Percival一来大家都不想睡了。

Gloria做完就带着饮料去卧室“安顿孩子们”去了,杯子在她身后飘成一排,不过等Antoine包扎完伤口时厨房里仍然残存着巧克力和肉桂的香味。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厉害的外伤处理?”看着他工作的Tina问。见识到这位医生熟练的手法,她对Percival的情况稍感安心。要么Gloria说Antoine晚上喝了酒是在开玩笑,要么他吃了醒酒药,要么他真就这么厉害,一直都是。“我想象不到你在医院有机会处理过很多枪伤。”

 “圣文森特医院?不是的,”Antoine轻松地说,“但我在世界大战时当了军医。”

看到Tina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解释道:“我经常违法,美国法律,不过在欧洲我只是忍不住不管伤员。我那时在营帐间流连,主要是在法国军营里,尽可能地救人——救男巫女巫,没错,但是麻鸡我也救,只要有人需要我。在护士们众目睽睽下我为那些可怜的灵魂们能做的不多,但是我尽力了。因为越界救人我被贴了好几次叛徒的标签,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小姨子是主席,这个中枪的笨蛋还欠我太多人情没法逮捕我,所以我想我没事的。嗯,好了,我想我们搞定了。谢谢你没吐在我身上,Perce。”

Nora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Percival面前,“这能止痛,Percy叔叔,”她说,“妈妈说要是你不喝就让我倒在你腿上。”

“呃。”Percival说,然后他没有二话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你该去睡觉了,”Antoine说着捏了捏Nora的手,“谢谢你的帮忙。”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倾身给了父亲一个晚安吻。她也吻了Percival,Tina为此发笑。“晚安爸爸,Percy叔叔,Tina。”她加上最后一个词,对她笑了一下。

“晚安。”Tina说。

“你觉得她会气我毁了今晚吗?”Percival问道。他试着伸曲手指,接着痛到瑟缩。

Antoine耸耸肩开始收拾桌子,“我深表怀疑。也许会感到失望吧,不过她在伊法魔尼见那小子见得够多了。”

“是啊,可是在那儿她有适宜的监护。”

“我监护人当的可好了,”Antoine反驳道,“茶的味道如何?”

Percival做了个鬼脸,“像刷锅水。”他说着一饮而尽。

“好,”Antoine说,“这应该能让你安睡起码六个小时,前厅的沙发已经铺好枕头被褥了。”

Tina站起身,“来吧,先生。”她说着伸出手。

她很高兴他接受了她的搀扶,但也许他只是想趁机握住她的手。他有一双劳作者的手,粗糙有茧,而她喜欢他的触摸。

他们并肩而行,互相搂着对方的腰。“这里有客房,”他对她耳语道,“不过我觉得Gloria在努力避开这个话题。”

“什么话题?”

“床,和床专属的人。”

她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主席有个姐姐,”她说着帮助Percival在沙发上坐下(好吧,她大概只是不想这么快放开他),“我不知道的是你们都这么亲近。”

“这么多年时近时远,”Percival坦白道,然后盯着在他面前跪下的Tina,“你在做什么?”

“给你脱鞋。”她说着解开了鞋带。

“我能自己来。”

“哦是吗?”Tina用不出所料的眼神看向他,“那我看着你试试看啊,用双手。”他生气地皱眉,她胜利地微笑着继续去解鞋带,“我就知道。为什么时近时远?”

“鸡毛蒜皮。我想我们都很固执,除了Antoine以外。你如今还跟同学联系吗?”

“有几个还会,”Tina说着把他的鞋摆好,趁着跪姿顺便开始脱自己的高跟鞋,“但是我有点孤僻,那几个主要是Queenie的朋友,她很容易被人喜爱,不像我。”

Percival的指尖在她脸颊上游弋,她惊呆了一下。“有时候最好的东西需要努力。”他说。

她站起来,“Graves先生,”她说着握住他的手,“我想你现在有点迷糊了。”

他用拇指摩擦着她的指节缓缓吐息,“已经起效一半了,”他承认道,她知道他是指他喝的那杯茶,“你得原谅我变得有点可笑。”

她微笑,“奇怪的是,最近我很难对你发火。现在,躺下睡觉吧。”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走到窗边,这面窗户很大,她从中望向前院。不到一小时前他们走过的那条路看起来神秘诱人。天快亮了吗?今夜仿佛永远不会终结,犹如一场无止境的冒险。

“Tina,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在沙发边缘坐下,坐在他的身边,“你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她俯视着他,微微皱眉,“我也想问你一样的问题。”她柔声说。

“那个可以以后再说。我只是想确认你没事,你好像一直在烦心。”

“我在担心你。”

“一开始是的,”他说,“但现在我没事了,你却还有心事,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我没事,”她说,“我们可以明早再谈,毕竟我们还互相欠着任务报告呢。”

他为她的话笑了,是那种自嘲的冷笑,她看得心疼。她不假思索地弯腰亲了他,轻轻地亲在嘴唇上,其动作之温柔舒缓,就好像树木在夜风中的叹息,就好像当她把脸颊贴在睡着的他的胸前时听到的心跳。

“这是为了什么?”她退开后他呢喃道。

“这是你的新年之吻。”

他笑了一声,“不错的新年开端。”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

他不久就睡着了,虽然大概是药物的功效,但她还是感觉到胸中莫名的温暖,因为他如此信任她。

有人清了清喉咙,Tina的目光自动从Percival身上移向客厅门口,Gloria就站在那里。她沉默地抬手示意她过去。

Tina战战兢兢地移开Percival放在她腿上的手站起来,尽力不要惊动他,不过他并没有动静。她走到门口跟出去,Gloria已经消失在走廊里。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对方在示意她上楼。“我给你找件衣服换吧,亲爱的,”她说。“你这件肯定不舒服。”

她被带到了楼上的浴室,里面又大又宽敞,还放着四足浴缸,架子上摆满了药膏和面霜和肥皂,墙上挂着绣花毛巾。Tina接了盆温水开始洗脸上残留的化妆品,而Gloria拿来了一件柔软的旧睡袍和一堆像是全套礼裙的衣服。长裙高领,这是大约十年前的款式,但是制作精美,用桃红搭配着象牙色。“这个应该配束腰穿,但我敢说你单穿就行。”Gloria说。Tina没有勇气问这是谁以前的衣服——Gloria的,还是主席的。“我怀疑你早上起来不会想穿你身上这件的。”

说完她为了给她隐私走开了。Tina换了盆水然后脱掉了裙子,现在她只穿着内裤、吊袜带和丝袜了,因为露背装不允许她穿胸罩,真的,各种内衣都穿不了。她用一条湿毛巾把自己清洗干净,擦去干在皮肤上的血与汗,直到感觉自己恢复得接近正常为止。

脱掉剩余衣物,她套头穿上了睡袍。感觉舒适百倍的她拿起早上要穿的礼裙和自己染血的衣服朝楼下走去。

“跟我坐一会儿。”Gloria在厨房里说。

最后一点热巧克力被倒成两杯,Tina坐了下来。Gloria已经关了灯,只有几支蜡烛还在摇曳着光芒。“我为这一切道歉。”蒂娜开口道,但另一个女人扬起了眉毛。

“这一切?”她重复道,“我不相信这是你的错。Seraphina早上会过来帮忙解决问题的,我想让她早点来,但是她……很忙,我敢打赌你一定知道那是为什么。”

Tina垂目看向桌子,没有回答。

“别担心,”Gloria说,“我已经习惯了这座房子里有保密事项,我只是想跟你聊聊Percival。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像你一样专心致志地把手指插进新鲜伤口里呢。”

Tina脸红了,不确定这算是表扬还是羞辱,也不好意思问。但是她感觉她必须说明一点,现在就直说。“我不是,”她开口道,“我不是那种……想靠潜规则上位的女人……”

Gloria一挥手,“我无意评价女人的选择,”她说,“这个世界对我们已经够艰难的了,但我不是要说这个。你看,Percival的魅力一直很大,甚至越来越大,因为岁月流逝,他却似乎只会越来越帅,但是女人对他的投怀送抱啊奉承啊调情啊却从来难以持续。要说起来他对她们都很好,但他是不同的,而她们却不想要不同,她们想要……电影上教她们想要的东西,所谓的正常恋情。他知道,他不介意。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上来就被他迷住不是新鲜事了。”

Tina目瞪口呆:“什……你是在打击我吗?”

Gloria发出一声大笑然后以手掩口,“对不起,”她说,“真心抱歉,我表达有误。我是说我见过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样子,也见过他跟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但他跟你在一起不是那样,你明白吗?”

Tina张嘴欲言,然后停顿了一下,“不,”她说,“完全不明白。”

“我是说你是特殊的,姑娘,别多想,”她警告性地摇了摇手指,“不过他很明显看见了某些他非常喜欢的特质。现在,如我所言,我妹明早就要来了,她知道你俩的事吗?”

“我不这么认为。除非Percival告诉她了。”

“Percival什么都会告诉她,就是不会提及他的女人,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假设她不知情。我喜欢你,也喜欢他,所以我会帮你们保守这个秘密。”

Tina挑眉,“你会这么做?”

“当然。”

“她可是你妹妹。”

“那又怎样?”

“她也是主席?”她尽力质疑。

Gloria嗤之以鼻,“还能当两年而已。”她说,“听着,我们都很脆弱,我们的感情、行为、甚至信仰都很脆弱。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哪一部分会历久弥坚,哪一部分会被时光冲淡。Seraphina有时会意气用事,而我愿意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

 

作者说:

你们也许记得第一章里提及Gloria的部分,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她引入故事中。我脑子里有好多背景故事,有时间也许会写一个Percival和Seraphina的短篇,但是目前这个故事就够让我绞尽脑汁的了。不过老实说,难道你们不喜欢这个让Percival当叔叔的主意吗?反正我知道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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